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班级里任何人都看不起她,谁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仿佛她的存在完全是多余的。都木老师亦是如此,有一次正在上课时她在下边冲着一个男同学傻笑,被都木老师发现,满腔的怒火正苦于无处发泄的都木老师把她叫起来回答功课,她跟奶奶屄一样,什么功课也不会,连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如何书写,都木老师的提问对她来说犹如听和尚念经,或者说是对牛弹琴,她一言不发,象根木头似地一动不动地钉在那里。 「滚出去!」都木老师没好气地大吼一声,她依然咧着嘴傻笑着走向教室大门,她推开教室大门身体刚挪将出去,「扑」地一声放了一个很响很响的臭屁,满教室的同学顿时轰堂大笑,继尔,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扑鼻而来。 「人家都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可是,傻屄娘们这个响屁真是臭上了天啊!」奶奶屄一边扇着课本,一边嚷嚷着。 由于智力欠缺,傻屄娘们成为所有男同学玩乐取笑的对象,她也很高兴让男同学们玩弄她,有的时候男同学已经玩得腻烦,再也不愿睬理她。她最惧怕的人当然是奶奶屄。奶奶屄命令她走到教室前,褪下腿子,俯下身去,将屁股高高地向上翘起,将骯脏的小便完全暴露在全体同学面前,然后,那些顽皮的男同学接二连三地走过去用手里的铅笔塞进她的小便里,胡乱地搅动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她非常兴奋地淫笑着,黑黄、粗糙的小屁股随着铅笔的抽插不停地扭动着。 林红因其容貌格外出众,更是首当其冲。 「你看人家林红多漂亮,还得是知识分子家的孩子啊,好看,真好看啊!」 奶奶屄一脸淫邪地凑近林红: 「来,我的娇小姐,让我看看你的小屄长得什么样,嫩不嫩!」 林红生性刚烈,一脸怒气地把奶奶屄推搡到一边,奶奶屄打了一个趔奶奶: 「操,奶奶屄的,装什么装,敢打老子,奶奶屄,我,」奶奶屄再次凑到林红的身旁,恬不知耻地拽扯着林红的裤子,林红纵声喊叫起来: 「邪门,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啊!」在奶奶屄的拽扯之下,林红的小手本能地、却是徒劳地捂着裤子。 面对此情此景,我不禁怒火中烧,我永远都坚定地认为:林红是我的女人,无论是谁,敢对她无理取闹,都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谁若是戏弄我的女要,我要跟他们拼命。 「你他妈的干什么?」我呼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奶奶屄冲过去。 「哎呀,奶奶屄的,」奶奶屄听到我的吼叫声,转过头来,恶狠狠瞪着我: 「奶奶屄的,小屄崽子,有你什么事啊,你找死啊!」 「放开她,她是我家邻居!」 「呵呵,你家邻居咋的啦,老子想摸谁就摸谁!」 奶奶屄不再理睬我,继续对林红动手动脚,我一步迈过去,紧紧抓住奶奶屄挂满油污的衣领恶狠狠将其推搡出去。 「奶奶屄的,好小子,想跟哥们练一练,是不?」 奶奶屄恼羞成怒向我扑来,我们两人立刻扭打在一处,满教室里翻滚起来。 打架,我在宿舍楼里没少跟那些不很友善的伙伴们操练过,历经千锤百练,吃尽了各种苦头,我多少还掌握一些基本的要领。并且,奶奶屄身材比我矮小许多,所以,一对一地单打独斗,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很快便被我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找不到还手的余隙,我死死地抓住奶奶屄乱蓬蓬的脏头发,一记记坚硬的、带着满腔愤怒的拳头重重地落地他的头上、身上,我一边打着,心里一边恨恨嘀咕着:这一拳,是为我尊敬的都木老师报仇的,这一豢,是给林红出气的。 「操,奶奶屄的,你们都他妈的瞅着干个鸡巴啥啊,上啊,奶奶屄的,给我上啊!」穷途末路的奶奶屄开始求助于他的死党。 很快,奶奶屄几个最为要好的伙伴纷纷参加到混战中来,我渐渐难以招架,脸上、鼻子上多处被划破,衣服也被撕裂开,…… 「你,这是怎么搞的啊?」 看到我这般狼狈之相,都木老师满脸疑惑地地问道。 「老师,奶奶屄欺服林红,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跟他们打起来,他们人多,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 「嗨!」都木老师一边翻出新衣服,一边皱着眉头嘀咕道: 「奶奶屄是全校有名的小流氓,谁都不敢着惹他,连老师都怕他,你还敢跟他打架,你能打得过他么,奶奶屄有好几个又凶又狠的哥哥吶!」 都木老师无法理解我的心情,我怎么能够让自己心爱的林红被奶奶屄无端地欺侮呢?保护林红是我一个男子汉责无旁贷的责任。我奋不顾身的壮举立刻得到林红的赞赏,我俨然成为林红心目中救美的大英雄。 林红满怀深情地向我扑来,紧紧地拥抱住我,樱桃小嘴滋润着我伤痕累累的脸颊,给我一记终生难忘的香吻。 好虎难敌群狼,与这群家伙们对打我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扮演吃亏挨打的难堪角色,我决定找个机会暗中狠狠地收拾奶奶屄一番。下课后,我偷偷爬上顶楼的了望窗,发现死敌奶奶屄正在楼下的排水坡上弹玻璃,我在走廊里找到一块碎砖头,恶狠狠地向下拋去,只听「哎呀」一声惨叫,奶奶屄捂着脑袋瘫倒在地、痛苦不堪地翻滚起来,其它的同学见状,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 「不好啦,不好啦,奶奶屄的脑袋被打破啦!」都木老师闻讯赶来,慌慌张张地吩咐着同学们把满脸血污的奶奶屄送附近的医院。 事情让我搞严重了,我呆呆地依在了望台上。 都木老师悄然无声地我拽到她的寝室: 「这回可好,你可惹下大祸了,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奶奶屄让你打成这样,他的哥哥能善罢甘休么?」 「可是,老师,他太坏了,捉弄你的那些事全是他干的!」 「老师知道,老师心里明明白白的,可是,谁敢惹他啊,你没看到体育老师的下场吗?今天,我看你怎么办,等一会,他的哥哥肯定得来收拾你的。」 「我不怕,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哈,没想到,你倒挺有勇气的,算了吧,你不是人家的对手。等他的哥哥来啦,你赶紧给人家认个错,服个软,兴许他们会饶了你!」 「不,打死我也不认错,我没有错!」 「操,谁啊,谁啊,」说话间,走廓里突然一片嘈杂,奶奶屄的几个哥哥果然怒气冲冲地前来兴师问罪: 「操,在哪呢,在哪呢,那个打人的小兔崽子在哪呢?……」 …… (二十三) 老师示意我别出声,她转身走出寝室:“你们干什么?” “废话,干什么,把我弟弟脑袋打破的那个小兔崽子在哪呢?我今天跟他没完!” “哎呀,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你们这么大的人,来打一个小孩,脸不脸红啊,好意思吗?” “操,我不管,他在哪?快告诉!否则,我把学校给你们砸了,我这就平了它。” “哗啦”一声,一块玻璃被打碎,我再也不能这样缩头缩脑地躲在都木老师的屋子里,我狠下一条心,死掉又能如何!于是,我果敢地拉开房门:“我,是我,是我打的,我在这呐!” 地八子的哥哥显然刚刚喝过酒,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手里握着一根粗长的大木棍:“好小子,有种,你给我说说,为什么要打我弟弟?” “这里没法说,咱们找个地方,我慢慢地告诉你,然后,随你怎么收拾我都可以,就是打死我也认了!” “呵呵,行,行啊,就冲你这句话,我看你还是个爷们,走,跟我走!” 我跟着他们走出大楼。 “不行啊,你可别去啊,……”都木老师惊呼起来,跑过来拉住我的衣袖。 “没你事,一边去!”奶奶屄另外一个哥哥生硬地将都木老师推到一边,险些没把都木老师推倒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奶奶屄的哥哥们把我推搡到他们家那间陈旧不堪的,行将坍塌的破房子里:“说吧,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大哥哥,你弟弟在班级里什么坏事都做,捉弄老师,欺诲男同学,调戏女同学,林红是我家邻居,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你的弟弟总是调戏她,大哥哥,你说,我能答应嘛?我们两个人就为这事,经常打架,你的弟弟不讲理,一对一打不过我,就让他的朋友一起上,一起打我,你们说,这合理么?是一个男子汉作的事嘛?没办法,我只能偷偷地下黑手啦。我知道你们在这一带很厉害,名声很大,谁都怕你们,我也豁出去啦。我的话说完啦,你们愿意怎么收拾我就怎么收拾好啦。……” “嘿嘿,” 奶奶屄的哥哥们听完我的话,沉吟片刻:“小兔崽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要是撒谎,就不是人!” “嘿嘿,没想到,你倒挺血性的啊,那个女孩一定是你的相好吧,哈哈!” “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我不能看着她被别人欺侮!” “可是,小兔崽子,你当面打不过人家,也不能在背后偷偷下毒手啊,这可不是男子汉的行为啊!” “那,那,那我一个人怎么能够打得过他们一伙人呢?”我努力地辩解着。 “算啦,算啦,小哥们,你认识我吗?(我摇摇头)……我可认识你,我小时候也是在那所学校上的学,你妈妈是我的老师,她教过我!她是个先进教师,整天开会领奖状,是不是啊?那个时候你还很小,还穿着开裆裤从阳台上往下尿尿呢。……其实,我这么大个人,能跟你们小孩崽子一般见识吗,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你,震呼震呼你!今天,你小子如果不敢出来,我抓住你肯定得给你几巴掌几脚的,但是,你小子主动站了出来,摆出敢作敢当的架式,我佩服你,有种,将来,一定错不了。” 我悬在喉咙口的心此时总算重新落回到心窝里去了,看来,这次大难不死,还得感谢我的妈妈啊。奶奶屄的哥哥改变了说话的口吻,由当初的“小兔崽子” 改称我为“小哥们”,从中可以猜测出来,他们的怒火已经熄灭,不会对我采取任何报复手段。 “你回去吧,记住,以后想打仗应该提前打个招呼,甩个点,可不准背手捅一刀子,那么干可不是个爷们哦!” 我低垂着脑袋,默默地走出奶奶屄的家门,迷迷茫茫地回到都木老师的卧室里,满面愁容的都木老师瞪着惊异的眼睛:“你,回来了?”都木老师将我拉到床边,满含深情地问道:“他们没打你吧?” “没有!” “我不信,他们真的没有打你?” “老师,真的没有,我们讲和啦!” “嘿嘿,讲和了?你们讲和了?这倒让老师觉得挺意外的啊!”都木老师拉着我的手,久久地注视着我,我难为情地低下头去,避开都木老师那热辣辣的目光。屋子里立刻沉寂起来,死亡一般的沉寂起来,只有墙壁上的挂钟不知好歹、嘀嘀哒哒地发出让人心烦意乱的响声。 突然,老师一把将我搂进她那宽阔的怀抱里:“好孩子,你是一个好孩子,从上学的第一天起,老师就看出来你是一个好孩子,一个很有血性的好孩子!你可给老师出了一口气,好样的!” 说完,都木老师紧紧地抱住我的额头,深深地、长久地亲吻着我的面庞、嘴唇,我立刻陶醉在无法形容的幸福之中,这是都木老师对我的英雄壮举的最好回报。 在都木老师的热吻之下,我的鸡鸡躲在内裤里蠢蠢欲动起来。我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老师那滑腻的面颊,老师肥硕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两只浑圆的巨乳压迫着我的胸脯,我感觉到都木老师的心脏在剧烈地、怦怦地抖动着,同时,身不由已地、低沉地呻吟起来。 我激动地咧开嘴巴,都木老师滑润的舌尖立刻乘虚而入,与我的舌头在温暖的口腔里幸福地相会,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的鸡鸡再也无法自制,毅然决然地勃兴起来,我渐渐地产生一种希望排尿的感觉。 我的性兴奋刚刚达到极点,都木老师却令人无比失望地推开我,她一脸愁容地叹息道:“唉,不可能啊,没办法啊,……好孩子,上课去吧,将来你一定会有出息的!”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都木老师,坚挺无比的鸡鸡仍然没有丝毫瘫软的迹象,都木老师的热吻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幸福回忆,而“不可能啊,没办法啊,……” 却是话中有话,但是无论如何,这一长吻令我久久难忘,使我无比幸福,我象是一只欢快的小鸟飞出了都木老师的卧室。 三天之后,奶奶屄脑袋上裹着纱布走进教室,径直来到我的座位前,我抬起头来看看他,他没有作声,久久地注视着我。整个教室里顿时沉静下来,同学们谁也不敢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我们两人身上,大家都在预测着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操,”突然,奶奶屄向我伸出右手,我站起身来,也将右手递过去,我们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嘿嘿,”奶奶屄冲我阴笑道:“嘿嘿,真是不打不成交哇,啥也别说啦,愿意跟我处个哥们嘛?” “当然可以!”我非常地友好点点头。 从此以后,我和奶奶屄果然成为了最为要好的朋友,甚至是终身的朋友。 最初,我完全是为了林红不再遭受到他的骚扰,作为权宜之计,暂时与奶奶屄以及他的那伙人为伍,但我始终亦没有完全与他们同流合污。 同时结交的还有奶奶屄的一群死党,一伙无所不为的狐朋狗友:肖振清、邹海波、徐鹏飞、大野子、主要黏。“主要黏”原名祖耀年,因为他玩扑克牌一旦输掉便与对手没完没了地纠缠起来,不翻回赌本誓不罢休,故得“主要黏”之雅号……等等等等,都是一些极其有趣的人,他们的故事永远也讲不完。只要有他们存在,这个世界便永无宁日。 奶奶屄虽然刁钻顽劣,但并不象我最初想象的那么可怕,那么不可救药,在他恶迹昭彰的身上,偶尔也折射出一点点十分可爱的光茫,但这种光茫是短暂的,极其难得一见的,当然,也就是异常珍贵的。 “我是个小偷!”奶奶屄直言不讳地对我说道:“我还没上学的时候,就偷过钱,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奶奶屄指着我的下衣兜。 “不知道!”我摇摇头。 “这叫平台!这个呢?”奶奶屄又摸摸我的上衣兜。 “不知道!”我再次摇摇头。 “这叫上仓!”奶奶屄突然摸出我的上衣兜里有钞票,顿时,眼前一亮,惊呼起来:“啊,上仓有货!”奶奶屄隔着衣服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我的钞票,然后说道:“啊,哥们,你信不信,我已经摸出来你的上仓,啊,不,你不懂这些,也就是你的上衣口兜里有多少钱啦!” “什么?”我一脸狐疑地瞪着眼睛,表示怀疑:“真的么?” “哥们,你不信?” “不信!” “哈哈哈,来吧,哥们把你的老本念叼念叼吧!” 我紧紧地护住上衣口兜。 “别害怕,我不会抢你钱的。哥们,你听着,你兜里有二张一元的,五张两角的,可能还有三四张一角的,对不对!” “厉害,厉害,你这个家伙实在是他妈的太厉害啦!”我禁不住惊叫起来,奶奶屄果然比较准确地猜中我上衣兜里的钱数,那都是都木老师平时给我的零用钱,我一点一点地将其积攒起来。 “嗨,这算什么啊!”奶奶屄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啊,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太嫩啦。难道你没听说过,从我们桃源路这块地方混出来的人,哪有不会掏兜的呀!” 我没有作声,默默地望着奶奶屄,心里想:这条破烂不堪、臭气熏天、盛产小偷的街区竟然有一个如此动听的名字——桃源路!一个无业游民、社会渣滓的世外桃源。 “除了叫桃源路,我们这里还叫窑子街,解放前的窑子主要都集中在这一带,我家现在住的房子就是窑子房,一小间一小间地隔开。” “妓院?在那么肮脏的地方开妓院,谁去啊?”我问道。 “这里都是下等的窑子,主要都是面向穷人的,你要是有钱可以去日本人开的高档一些的窑子啊!” “你这是听谁说的啊?” “我爸爸啊,我爸爸伪满的时候是这一片的警察,可是现在,唉,别提啦。 ……哥们,你挺有钱呢!”奶奶屄很是羡慕地说道:“放学后,咱们下馆子去吧,去国营食堂吃馅饼,怎么样?行不行啊?” 我很不情愿的点点头,尽管心里不太愿意,还是非常勉强地答应请奶奶屄吃馅饼。都木老师给我的钱,我自己一分也没有舍得花掉,而今天,却要用来请奶奶屄这个令我厌恶的家伙吃馅饼。眼下,我不能得罪他,为了都木老师、为了林红,我只能如此。 放学后,我与奶奶屄偷偷地钻进一家饭店,望着餐桌上的香肠、花生米、嫩黄瓜,奶奶屄兴奋起来:“哥们,会喝酒不?” “还可以,能喝几杯!” “是吗,你喝过酒吗?” “当然喝过!” “哈哈,好,来,再次握握手!我也非常喜欢喝酒啊!”奶奶屄伸出他的脏手。 “哥们!”我握着奶奶屄的手说道:“今天这顿饭,就算我对你正式的赔礼道歉吧!” “哪的话啊,以后谁也不许再提那件事,咱们已经是朋友啦!”奶奶屄不耐烦的挥挥手,随即从裤兜掏出一盒大前门牌香烟,他首先递给我一支:“来,哥们,先抽一支!”说完,奶奶屄帮助我将香烟点燃,我试探着吸上一口,立刻被灼人的烟气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哈哈哈,不行吧,抽烟你还嫩点,慢慢学吧!” 这顿酒饭,奶奶屄吃得格外开心,我如此的慷慨大方,令奶奶屄十分满意,对我倍加佩服。我从此再也不畏惧他,厮混到最后,位置发生了可笑的调换,我可以任意斥责奶奶屄、役使奶奶屄,甚至可以毫无顾岂地破口大骂:“奶奶屄,我操你妈!”而奶奶屄呢,为了能够得到我的钞票,只好忍气吞声,有时实在忍受不下去,便一肚子怨气地嘟囔道:“我的好哥们,你这是干啥呢,还分不分大小王啦。” “当然要分大小王啦,现在,我是大王!你就甘心情愿地做我的小王吧!” “好好好,操,我做小王,我做小王,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他时常把作业本往我的书桌上一丢:“帮哥们写写!” 考试的时候,他把我的同桌赶走,坐到我的身旁抄袭我的答案,有时干脆让我给他写答卷:“这玩意写起来太累人了,我的手都写疼啦,你帮我答吧,我先谢谢你啦!” “你总是说谢我,谢我,尽玩嘴,别总嘴上说谢啊,没有实际行动,想谢我就来点实在的吧!” “操,哥们,”奶奶屄非常大方地说道:“别忙啊,等我有钱的时候,一定好好地请你吃饭店!” …… (二十四) 奶奶屄并不是永远都是身无分文的,他有许多搞钱的鬼点子:向怯懦的同学生硬地索要钱财;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堆废铜烂铁转卖给拾荒的老头;徘徊在商场里,看准机会顺手牵羊;奶奶屄还有一个特别值得一提的生财之道——赌博。 奶奶屄的手指即粗且短,做起活计来十分笨拙,然而,如果他的手里是五十四张扑克牌,那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他粗短的手指快速地、极其娴熟地翻弄着扑克牌,直看得你眼花缭乱。旋即,奶奶屄将码好的扑克牌往桌面上一放:“抓吧!”嘿嘿,你就抓吧,任何一张象样的好牌也不会抓到你手上,再看看他的手里,清一色全是大牌。 “这还玩个什么劲啊,干脆把钱都给你算啦。”,我将抓到的一手乱牌气急败坏地丢到桌面上。尽管奶奶屄是个近视眼,看书写字一双厚眼皮几乎贴到书本上,而一旦耍起扑克牌来,他的眼睛似乎突然明亮起来,任何人甩出去的任何一张扑克牌都逃不过他那双老鼠般细小的近视眼。最后,我只好甘拜下风,再也不敢与他赌扑克牌。 “哈哈哈,服了吧,哥们!”奶奶屄得意地奸笑着,手里继续不停地哗啦哗啦地摆弄着扑克牌:“来,你就拜我为师吧,我教你怎么错牌、怎么码牌,包你把把都能抓到最好的王牌!” “我不学,这算什么玩意啊,旁门左道,雕虫小计!” 奶奶屄的牌技我始终没有学到手,我压根就没想学。成年以后,麻将牌在全国风行开来,奶奶屄很快就把麻将牌彻底玩透,日臻娴熟,几乎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他能默记住所有码完的麻将牌,然后打出自己希望的骰子数,时常抓完牌便可将其推倒搞出天和的大番。 “哥们,打牌的说道那可多了去啦,如果你想赢钱就得找个合作的人,对方想要什么牌,从眼神里,举止间便能猜测出来,有时还可摆弄手指来传递信息,我按住这个指头,做成这种样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摇摇头。 “这是暗示合作者我想要六筒!懂吗?” “不懂,我不想懂!”…… 经过一番费尽心机的努力,在将钞票骗到手之后,奶奶屄便开始肆意挥霍起来: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直到将所有的钞票消化得分文不剩,然后,再次煞费苦心寻觅新的能够来钱的途径。 奶奶屄骗人钱财不择手段,捉弄起人来心黑手辣,令人侧目。但是他却能烧制出一手绝好的美味佳肴,这是我永远也做不到的。 有时,我被他灌得酩大醉,搞得满地板都是呕吐物,一片狼籍,奶奶屄二话不说,非常真诚地将我搀扶到土炕上,安顿好后,小心奕奕地脱掉我的衣服,将一杯热水放置在我的身边等到我清醒之际饮用。接着,奶奶屄又拾起我那件溅满呕吐物的脏衣服,毫不嫌弃地清洗起来,奶奶屄自己一贯不修边幅,而给我洗涤过的衣服却异常整洁、干净。第二天,我偷偷地摸摸口袋里的钞票,分文不差。 “你挺够朋友啊!”我对奶奶屄的行为表示出由衷的赞赏。 “哥们,什么叫哥们啊,什么叫朋友?这就是哥们,这就是朋友!”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奶奶屄继续说道。 “那么我算是你的哪一种朋友呢?厚有多厚,薄有多薄啊!”我问他。 “哥们,你是我新结交的朋友,照比肖振清、邹海波、主要黏他们这些人,你永远都差一层!” “这是为什么?我赶不上他们,我不够意思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你这个人相当大方,但是,我想说的是,肖振清、邹海波、主要黏都是我的光腚娃娃。如果到了关键时刻,比如你们为点什么事情打起来,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们的一边!这是我处朋友的原则!”奶奶屄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我永远都是他第二等级的朋友。 奶奶屄以及他的那些光腚娃娃们,因受不良的家庭环境的薰陶,生性放荡不羁,法律、道德在他们的头脑里、心目中永远都是苍白的,不具备任何约束力。 有一次,马路上有一位老人正埋头推动着一台载满面包、香肠、饮料的手推车,此路段乃是一处漫长的陡坡,老人累得满头大汗、非常艰难地往陡坡上推着不堪重负的手推车。奶奶屄一伙见状,立即围拢过去,纷纷伸出手去协助老人将车子推上陡坡:“学习雷锋,老大爷,来,我们帮你推!” “一、二、三,使劲啊,快使劲啊!” “啊,好孩子,好孩子,谢谢你们!”老人无比感激地千恩万谢着。 “不用谢,不用谢,学雷锋做好事嘛!” 说话间,几个人早已迅速地将车子推上陡坡,老人深深地喘着粗气,掏出手巾擦试着额头上的汗水,等他转过身来再看他的手推车时,登时把老人气得脑门直冒青烟,这些小雷锋们正在陡坡上疯狂的搬弄手推车里的面包、食品、饮料。 “干什么,”老人惊呼起来:“干什么啊,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小偷,小偷,快抓小偷啊!” “快跑!”奶奶屄怀里抱着成捆的面包,冲着伙伴们大喊一声,几个小雷锋立即作猴狲之散状,四处奔逃。 “哥们,走,今天我请客!”一个休息日,奶奶屄邀请我去火车站。 “到那里干什么啊!” “去了你就知道啦!” 我们一伙人吵吵闹闹地挤上一辆公交汽车,奶奶屄的左臂上挂着他那件脏乎乎的蓝上衣,扶着拦杆向车厢深处走去,一对老鼠眼阴险狡诈地窥视着车厢里的乘客,最后,停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人身旁。 “哎啊,你们看,外面这是怎么啦!”奶奶屄一声怪叫,立刻将车厢里那些好看热闹的乘客们的目光全部引向车外,奶奶屄的右手在左臂上衣的掩护下,悄悄地伸进正扭转着脑袋向车外四下张望的中年男人的口袋里,继而,十分麻利地将到手的钱包转移给身后的主要黏,主要黏接过钱包,迅速离开奶奶屄,依到车门口。 奶奶屄的几个哥哥正聚拢在火车站宽阔的街心广场上,用三张扑克牌玩弄戏法骗人钱财,奶奶屄邀来几个伙伴为其助阵。他佯装不认识自己的哥哥,挤进人群掏出方才偷来的钞票:“来,我押中间那张!”奶奶屄的哥哥则煞有介事地掀起中间的扑克牌,是个红心老K。 “啊,我赢啦,我赢啦!”奶奶屄雀跃起来:“给钱,快给钱!一赔三。” 奶奶屄的哥哥非常顺从地掏出赔款。 众人见状,跃跃欲试。一个身着灰色大衣、戴着近视眼镜的年青人亦产生了参赌发财的欲望,从他那过于笔挺而又极其粗俗、浅薄的装扮上,奶奶屄以及他的哥哥们非常准确地猜测出,此人一定来自于附近的小县城,并在当地多多少少是个有头有脸、志得意满的小人物。 年青人从灰大衣的里怀掏出一张钞票准备下注,奶奶屄凑过脸去,冲着那个年青人说道:“哥们,押这张,押这张,听我的,就押这张,保证没错!”年青人正在迟疑之际,奶奶屄一把夺过年青人的钞票,丢在一张扑克牌上。 奶奶屄的哥哥再次掀起扑克牌,黑心小7,很不幸,年青人赌输了。 “都怪你,我还没看准你就让我押,……”年青人埋怨着奶奶屄,心有不甘地又掏出一张钞票来。 “押这张,你押这张,绝对没错!”奶奶屄又将年青人的钞票夺过去抛在扑克牌上,不用说,钞票当然又溜进奶奶屄哥哥的腰包。 终于有一次,年青人真真切切地看准了红心老K的位置,啊,机会来了。 “别动,别动,谁也不准动牌,我就押那张,我这回要多押,多押!”说着,年青人继续从怀里往外掏钱。 “快点啊,你到是快点啊,来,我看看,你还有多少钱,全他妈的押上,保管他都赔不起!”奶奶屄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凑近年青人的口袋,同时,遮住年青人的视线。 “你过去,别挡着我啊!”年青人没好气地推搡着奶奶屄,此间,奶奶屄的哥哥早以乘机作完手脚,迅速将扑克牌的位置进行重新调整,结果,孤注一掷的年青人输得身无分文。 “都怨你,都怨你,我自己的钱你凭什么给我乱押。”输红眼睛的年青人死死地抓住奶奶屄的衣领:“你赔我,你赔我,今天你不赔我,我跟你没完。” “干什么啊,啊……”年青人正与奶奶屄纠缠得难解难分,突然,从小胡同里闪出一人,他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我循声望去,原来是奶奶屄的大哥,就是那天喝完酒准备收拾我一番的那个人。他挤进人群:“啊,好哇,你们聚众赌博,都别走!跟我上派出所!” 年青人以为他果真是位主持公道的警察,终于找到了救星:“同志,他们合伙骗我的钱!” “你是干什么的?”奶奶屄的大哥狠吸一口香烟,冷冷地问道。 “我是××县的,来这里出差,正赶上他们摆扑克,就看看热闹,可是,这个人非得让我押钱,结果把我的钱都输光啦。” “啊,××县的,××县的就牛屄呗!就可以参与赌搏呗。” 奶奶屄的大哥扔掉烟蒂,挥起一拳重重地击打在毫无防备的年青人的脸上,年青打了一个趔趄,眼镜滑落到马路上。没容他缓过神来,奶奶屄的大哥一步冲上去,按住他的脖子:“走,到派出所去!”说完,他恶狠狠地将年青人拖出人群,冲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而奶奶屄的另一个哥哥以及奶奶屄,还有他的伙伴们早就溜到路边的饭店里美滋滋地数点起钞票来。 “哥们,来吧,喝酒吧!”奶奶屄兴高采烈地对我说道。 “你们可真够厉害的,”我对这伙人的精彩演技叹为观止:“你们可真会表演啊,简直可以拍成电影啦!你们都是出色的一级演员!” “嗨,你啊,太嫩,什么也不懂!”奶奶屄不无得意地微笑着。 “什么也不懂!”这句话总是挂在奶奶屄的嘴上,确实,他们的所作所为,我永远也弄不懂!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漫无目地、东倒西晃地徘徊在熙熙嚷嚷的大街上,奶奶屄却独自一人转进一条狭窄的胡同里。 “你干什么去啊!” “找个马子给我的新哥们玩玩啊,我早就答应请他的客啦!” 我一听,顿时不知所措:“奶奶屄,我操你妈!” “哎啊,哥们,我花钱给你找马子,到头来你却骂我!”奶奶屄一脸不悦地说道。 “他又喝多了吧!”肖小力说道。 “你不想弄个马子玩玩嘛,以前都是你请我吃饭,今天哥们有钱啦,我请你玩马子,说,干脆点,玩是不玩!” 我摇摇头。 邹海波凑到奶奶屄耳边悄声嘀咕一番,奶奶屄会心地点点头,然后,再次对我说道:“哥们,我知道,头一次玩马子,你一定不好意思,这我明白,这样吧,咱们回家去玩,马子哪没有哇,找个认识的多好哇,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懂吗?你啊,什么也不懂!” 主要黏、邹海波、肖小力以及奶奶屄的哥哥很快消失在潮水般的人流里,我与奶奶屄借着酒兴,竟连公交车都忘记乘坐,一路步行到奶奶屄的家。这是一栋低矮潮湿的,深深陷入泥土里的破房子,一步迈屋门仿佛置身于阴冷的地窖里。 屋子里灯光昏暗,陈设简陋,发散着浓烈的异味。黑乎乎的土炕上蜷缩着一个呆头呆脑的白痴,身上裹着一件油黑锃亮的破棉衣,我分辩不出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 (二十五) “这是谁?”我呆呆地瞅着土炕上的怪物,问奶奶屄道。 “我姐,傻子,咱们别理她!” 奶奶屄的傻姐姐笑嘻嘻地望着我,见我坐在炕边,立刻向我身旁蹭过来,随着距离的接近,一股让人窒息的气味阵阵袭来。我急忙站起身来远远地躲开她。 奶奶屄很不耐烦地往炕里推着他的傻姐姐:“别乱动,往里边去,快点,往里边去,你什么也不能碰,听到没有?”说完,奶奶屄用手指指电灯的开关:“特别是这个东西,你更不能乱动!” 奶奶屄的父亲正在阅读一卷过期的报刊,见我们进来,非常和善地向我点点头:“你们可别再打架喽,要好好玩!啊!” 奶奶屄的白痴姐姐一年之后,死于一场自己酿成的火灾之中。 土炕的尽头,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在往嘴里扒拉着米饭,看到我,疑惑地问道:“他是谁家的孩子?” “他家不住在附近,人家是知识分子的孩子,他的爸爸是工程师,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人家住楼房!” 老太太闻言,疯狂的嚼咽突然嘎然而止,慌慌张张地向我这里爬过来。一双昏花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好似在欣赏着一只稀有动物。 “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啊!”奶奶屄推搡着老太太,然后引领着我走进他家的后院。 这是一处宽阔的院落,在繁华的大城市里能有如此之大的院落真是令人无比羡慕,如果将地八子家破旧的房屋重新翻建在院落中央,我敢肯定,那绝对是无与伦比的豪华别墅。 从破房子的后侧门走出去是一处繁茂的葡萄架,硕果累累的、青紫色的圆葡萄十分调皮地向下低垂着,挑动着人们贪婪的口涎。走过葡萄架,放眼望去,院落里栽植着品种繁多的蔬菜。在院子西侧紧靠着墙边的地方有一个大菜窑。 “来,哥们,下去,快点下去啊!”奶奶屄催促着我。 “豁,好大的地窑啊!”我望着防空洞般坚固异常的、配有电灯的地窑惊呼起来。 “嗨,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这是日本鬼子挖的,不仅可以贮藏食品,打仗时,还可以用来做防空洞。” “哦,那你们家的房子也应该是日本鬼子建的啦!” “当然,可是,年代太久啦,破得都要倒啦!” 我非常好奇地视察起偌大的地窑,奶奶屄则一脸淫笑地冲着我说道:“哥们,今天我发了一笔意外之财,我的哥哥更走运,狠狠地宰了一个外县来的山驴屄!我已经派主要黏去找小穆那臭骚屄啦,你们两个好好谈谈,处个铁子吧!” 奶奶屄谈起女人极其下流,坦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最为原始的淫欲。我们刚刚和解时,他指着后排座位上的一个女同学冲我说道:“你看,你看没看到那个小骚屄,她已经跟李彬这个啦!”奶奶屄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露骨的性交动作。 他指给我的那个女同学叫穆亚玲。她的父亲是个残疾人,双腿已经痿缩到根部,还严重地驼背,他的身下垫着一块厚木板,两只手掌上各撑着一块木板,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我和奶奶屄都无法想象他是如何与媳妇性交,并且生下众多子女的。 为了生存,重残的父亲用两只胳膊当腿,每天艰难地爬到马路边摆一个小小的糖果摊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几十年前,政府绝对不允许百姓有任何的商业行为,穆亚玲的父亲能够正常营业完全缘于政府的特殊照顾,而穆亚玲的爷爷,一位留着古典式的花白胡须的老人,则带领着两个稍大一些的孙女终日沿街拾荒,班级里同学们都瞧不起穆亚玲,骂她是“拣破烂的”! “办一下给她三分钱!”奶奶屄继续说道。 由于奶奶屄添油加醋地不断张扬,整个班级的同学们都知道了此事,李彬并因此而荣幸地得到一个绰号“三分钱一咕嘟!”,而实际上到底有没有此事,谁也搞不清楚。 我正思忖着,穆亚玲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地窑里来,奶奶屄顿时喜形于色,神秘地冲我说道:“哥们,她来啦!你们谈谈吧!” “奶奶屄,你让主要黏找我有啥事啊!”穆亚玲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幽暗的地窑,异样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 穆亚玲是班级里有名的小辣椒,名副其实的穆桂英,敢与男同学单打独斗,她非常凶狠地抓住男同学的衣领,然后麻利地褪下鞋来毫不留情地猛击对方的头部。她身材丰硕,肤色暗黄,喜欢留着一头男孩子般的齐耳短发。她长着一双迷人似的大眼睛,看你时,雪亮的目光咄咄逼人。 “明知故问,你说找你干啥,我的哥们想跟你处个铁子,办你一下!”奶奶屄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比划着性交的动作。 穆亚玲脸色顿时绯红起来:“去,去,去,下流的家伙,就知道办,办,办的!”她再次注视着我,冲着奶奶屄说道:“他怎么跟你到这来啦!” “他为什么不能来呢?他也是我们的哥们啊!” “他是新来的插班生吧,他妈妈是老师,哼哼,老师的孩子也不学好哇!” 穆亚玲的一番话把我搞得无地自容,我的头脑旋晕起来,不断地膨胀着,因自己的无耻而倍感羞愧,汹涌的血脉冲向面颊,我的手轻轻地按摸着热浪翻滚的脸,突然,我回转过身,向地窑外面爬去。 “哥们,干啥去,干啥去!”奶奶屄喊叫起来。 “咯咯咯!”穆亚玲爽朗地大笑道:“咯咯咯,他不好意思啦!” “你啊,你啊!”奶奶屄气急败坏地埋怨着穆亚玲。 我与奶奶屄一伙打成一片,越混越熟,愈陷愈深,已经蜕变为一个十足的小流氓、小无赖,从前,文质彬彬的我再也寻觅不到踪影。 最为下流、粗俗的脏话非常自然地从我的嘴里冒出去;尚属少年的我一次能痛饮差不多一市斤老白干;我可以一鼓作气吸掉一整盒奇辣无比的雪茄烟,牙齿、手指早已被劣质的烟丝薰成黄黑色;在最为陌生的女人面前,我最后的一丝腼腆早已荡然无存,我可以非常自然地对其作出最为下流的动作;……奶奶屄对我刮目相看,而同学们对我却是侧目而视。 同学们对我的疏远与鄙视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更未装在心上,我渐渐地感觉到都木老师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异,这使我内心极其不安,我有一种不祥之兆——都木老师已经不再喜爱我。或许都木老师根本就不喜欢我。 “小家伙,你过来!”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正坐在床上哺乳孩子的都木老师话音极其冷淡地向我呼唤道。我循声转过身去,眼睛刚好与都木老师那严厉的、可怕的脸色对视到一处,我胆怯地低下头去,缓步走到床前。 “你出息啦,快成小流氓啦,谁也惹不起你啦!”老师讥讽道。 “老师,我,……” “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嗯?不要与那些野孩子混在一起,没有好处,早晚得学坏。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都木老师把长长的、色素沉着的大乳头从孩子的小嘴里抽出来,厉声吼道。 “老师,老师,我,我虽然与他们在一起,可是什么坏事也没有参加啊!” 我绝望地狡辩着。 “什么也没做?你撒谎,你认为老师不知道吗,是不是?”都木老师圆瞪着寒光四射的眼睛:“早就有人向我反映,你们越闹越凶,事情越做越花花,你等着,等你妈妈下基层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把你这些好事告诉你妈妈,让你妈妈好好地收拾收拾你。” 都木老师的一番话顿时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啊,难道那些事情都木老师全都知道啦,看来,我的死期快到了! “你想怎么办吧,想不想好啦!”都木老师皱着眉头,不停地揉搓着大乳房。 我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老师,他们干的坏事,我可从来没有参与过!我是这么想的,要想当个作家,就得深入生活,体验生活,这是许多大作家说过的话,高尔基也是这么说的啊。” “啊!”都木老师冷笑道:“哎呀,你可挺会解释的啊,体验生活,偷东西、骗人、挂马子,这也叫体验生活?想不想体验体验怎样杀人放火啊?” “老师,我,我,……”我无言以对,一脸惭愧地呆立着。 “唉!”都木老师痛苦叹息着,语气突然和缓起来:“你过来,帮老师把奶水吸出来!这个败家孩子最近总是不好好吃奶,涨得我好难受哇!” 我抬起头,惊恐地望着都木老师,脚上好似粘上胶水,一动也挪不动。 “想什么呢?快点过来啊”看到我迟迟不肯过去,都木老师发起脾气来:“怕什么啊,嗯,你没吃过你妈的咂吗?” 我努力平静一下自己慌乱、烦燥的思绪,尽量使之回归到对都木老师的爱恋之情的正常轨道上来。 啊,多么难得的机遇啊,这岂不就是我对都木老师表达爱慕之情的天赐良机吗?我还犹豫个什么呢?哥们,上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想到此,我异常镇定地走向都木老师,仿佛走向一头涎垂许久的猎物,如今,这头曾经令我可望而不及的猎物向我发出投降的信息,准备服服帖帖地心甘情愿地做我的俘获物。 我敢肯定,只要稍加努力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擒获。 我低俯到都木老师热血沸腾、春情荡漾的胸部,无比自信地叼起都木老师坚挺的乳头,含情脉脉地吸吮起来。很快,一股股浓烈、热气灼人的奶液流淌到我干涸的口腔里,我贪婪地扭转着强劲的舌根,将都木老师粗壮的乳头死死地缠绕住,你跑不了啦,我属于我啦。 “啊,啊,……快啊,快点,再快点,老师的奶子涨得受不了啦!” 都木老师的手轻柔地按压着我的头颅,忘情地呻吟起来,这是幸福的呻吟、满足的哼唱。 “这个,再吸吸这个。” 我的一双手紧紧地按住都木老师的乳房,手指不停地抚弄着都木老师雪白、细腻的皮肤,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甘甜的乳汁,都木老师那独特的混合着乳液的体香流进我的鼻息,传遍我的周身,产生一种无以言表的快感。 “唉,不可能啊,没办法啊,……”这句令我莫名其妙的话再次从都木老师的嘴里自言自语地流淌出来。 都木老师抱着我的头,温情地望着我,我抹抹满是奶液的嘴唇,呆呆地望着老师。 老师放下内衣,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抓起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拿着,这是进口的,朋友送给我的。” 我接过糖果。 都木老师俯下身来,抱住我深深地亲吻着我:“好孩子,听话,啊,好好学习文化知识,长大了一定会有用处的!” (二十六) 一个微风和煦的休息日,我终于回到离别月余的、温馨无比的家。我首先激动万分地登上我的乐园——小阳台,扶着高高的栏杆,俯瞰着眼前无比苍凉的、哀伤的景色。 我掏出一团小纸片,非常熟练地拧成一个又一个小巧的降落伞,然后心满意足地抛下楼去,徐徐的微风吹拂着小小的纸片在空中欢快地飞舞着,活象是一只只小燕子无比幸福地自由自在地飞翔着。 望着渐渐远去的小纸片,我骤然萌生一种羡慕之情:唉,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小纸片那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飞翔呢? 我的目光久久地目送着缓缓而下的小纸片,直至扬扬洒洒地飘到楼下的空地上。一群小伙伴吵吵嚷嚷地聚集在院子里,正专心致致、极其投入地抛掷着闪闪发光的玻璃球。他们紧紧地围拢在一起,一双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四处翻滚着的玻璃球,那一颗颗浑圆的小脑袋瓜正好位于阳台的正下方。 哼,你们玩得好开心哦,好高兴啊,好自由啊、好自在啊,到处乱跳、四处乱窜。看着叽喳喊叫的小伙伴们,我准备做点什么,拿他们开开心。 做点什么呢?我的目光无意之间,溜到阳台西侧一个狭窄的排水孔上,望着细长的排水孔,我突然灵感勃发。 我悄悄地解开裤带掏出鸡鸡,非常满意地冲着排水孔撒了泡黄澄澄的尿液,尿液顺着细长的排水孔缓缓流淌下去,嘿嘿,由尿液形成的小水流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全部嘀哒嘀哒地浇在了正在埋头玩耍着的小伙伴们的脑袋瓜上。 “怎么回事,下雨啦!”小伙伴们莫名其妙地摸着浇满尿液的脑袋瓜,当他们抬起头来看到继续从我家阳台上流淌着的尿液时,立刻明白了一切,他们因愤怒而发出一阵阵恶毒的咒骂声:“操,小×崽子,有种的,你下来!” 突然,从狭窄的石头马路尽头,变魔术般地飘浮起一片片耀眼夺目的彩旗,并且很快便形成一条不可阻挡的巨浪翻腾的洪流滚滚而来,颇有淹没整个城市之势。 这股洪流中汇集着表情严肃、情绪热烈、激动异常的绿色人群,他们均是一身戎装,袖管高高地挽起露出惨白的衬衣,人人的胳膊肘上都扎着一块鲜红色的袖标,每个人的手中都紧紧地握着一个我家大皮箱里盛装着的那种形状各异但却极其精致的小红本,人人将小红本高高地举过头顶,不知疲倦地挥舞着,同时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打倒刘少奇!”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一辆大卡车缓缓驶进人群,在其最顶端,悬挂起一幅巨大的红色标语,上面写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哗啦一声,车厢板被人放置下来,我定眼一看,光溜溜的平板上,站立着一群衣裳褴褛、头发蓬乱、垂头丧气的男女,身后则是几个持着钢枪的壮年人,没好气地推搡着那些倒霉蛋。 “啊?”望着汽车平板上那群倒霉蛋,我不禁惊叫起来:“那个人,不是金花的爸爸,金大炮吗?那个人,不是李湘的爸爸,卡斯特罗么?” 凶神恶煞的大蚂蚱纵身跳上大卡车,递给金大炮、卡斯特罗等人一人一张大纸牌,同时,命令他们将手里的大纸牌高高地举过头顶,每张被举起的大纸牌子上都书写着他们的尊姓大名,更令人赅讶万分的是,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脖子挂着两只破胶鞋,污黑的、长长的头发给剪得乱七八糟,活象小人书里的青面女恶鬼。 悬挂在大卡车上的高音喇叭哇啦哇啦地吼叫起来,义愤填膺地列举出令这些人莫明其妙的罪状。 这些个惊魂落魄的可怜虫们渐渐坚持不住,金大炮试图放下手中的牌子,缓解一下酸痛的双膊,这一缺乏考虑的贸然行动立刻招来车下愤怒的人们更为严厉的辱骂声。一个怒不可遏的青年人跳上卡车,狠狠猛踢着金大炮,踢着踢着,他感觉到还是不解恨,继尔又扇了他一记大耳光。 “嘀嘀,嘀嘀,……”一辆吉普车冲进人群,车里的人往外抛撒着雪片似的宣传单。哇,真热闹啊,铺天盖地的纸片在茫茫的人海中飞快地飘浮着,好家伙,这伙人怎么跟我一样,也喜欢玩这种耍纸片的游戏啊。 吉普车一边继续散发着宣传单,一边停靠在大卡车的前面。从车箱里缓缓爬出几位年岁很大、白发苍苍的老年人,有的人已经谢了顶,光溜溜的秃脑袋在阳光的映射下非常可笑地闪着剌眼的光泽,这些老者试图说服大家放过卡车上那些可怜的、长时间地高举着大纸牌的人们。 但是,很显然,这些老者们的请求没有得到满足,他们遭到了断然拒绝,甚至有一个大块头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那个谢顶的老人,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伸出了赅人的铁拳。秃顶老头在其他老者的帮助下,终于挣脱开大块头,他惊惶失措地钻进车箱里,在一片片嘈杂的叫骂声中,吉普车艰难地爬行着,很快便被众人围裹得水泄不通。 人们抓住车门高声喊道:“一、二、三!” “……” 轰隆一声,无路可逃的吉普车在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中痛苦地颤抖着,很快便被掀了个四轮朝天,车箱里的老年人狼狈不堪地爬出来,立刻遭致众人的拳打脚踢,一个个抱着脑袋四处乱窜。 “扑哧”一声,不知是谁往车箱里扔了一把火,吉普车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一瞬间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污浊的空气里夹裹着剌鼻的焦糊味。 从吉普车里逃出来的那几个老人继续遭到众人的穷追猛打,一个中年女人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之下终于被打翻在地。许多人一拥而上撕扯着那个女人的衣服,女人的上衣很快就被扯得稀烂,两只白嫩嫩的大乳房颤颤惊惊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可能是这对大乳房的剌激,众人的积极性愈加高潮起来。 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女人的裤子连同三角裤衩一并撕得粉碎,然后顺手扬抛到石头马路中央,可怜的女人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时间,羞得她不知是用双手捂住坦露在众目睽睽的小便,还是捂住被抓扯得伤痕累累的面颊。 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潮水般地涌过来一群举着彩旗的人流,很显然,他们也是赶来凑热闹的。 两伙人流终于在石头马路上相遇,他们横眉立目地对峙着,此起彼伏地相互谩骂着,这边敲锣,那边就打鼓,这边搞大合唱,那边就挂起高音大喇叭播放最高指示。两伙人流就这样非常可笑地僵持着、对峙着。 突然,迟来的那伙人流非常迅速地闪开一条整整齐齐的人缝,我举目望去,嗬嗬,这伙人流在最为关键的时候亮出了手里的王牌:一辆由拖拉机改制而成的样子极其滑稽可笑的装甲车耀武扬威、气势汹汹的从人缝里一路怪叫着冲向对面的人流,在装甲车的最上方还有一挺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的轻机枪! 威力无穷的装甲车把敌对的一方逼得步步后退,一个头戴钢盔的射手把轻机枪高高地举向空中,然后扣动了板机。 “哒哒哒……,哒哒哒……,” “……” 剌耳的机枪声把这场闹剧推向了最高潮。 “陆陆,快,快,快下来!”听到剌耳的枪声,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妈妈不顾一切地冲进屋子,喊叫的声音几乎变了调:“陆陆,快下来,你不想活了。” 我晕头转向地从阳台跳到屋子里,耳朵被枪声震得嗡嗡乱叫,我还没站稳脚跟,妈妈一把将我按倒在凉冰冰地板上,而姐姐,早已哭哭涕涕地溜到床底下。 良久,妈妈才胆战心惊地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扒到窗台处:“散了,散了,终于散了!”妈妈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对我说道:“陆陆,我告诉你,以后,再也不许上阳台了,外面正在搞武斗,到处乱打枪!” 叭——,叭——,叭——,妈妈正振振有词地告诫着我,屋外又响起清脆的枪声,我们又哆哆嗦嗦地趴回到地板上。 “这样,比较安全一些,”傍晚,参加完运动的爸爸满面疲惫地回到家里,听到妈妈的述说,爸爸老练地拽过一床旧棉被,又让姐姐找来一把铁钉子,然后,爸爸拎着铁锤,站在椅子上,叭叭叭地将旧棉被牢牢地钉在窗户扇上:“好喽,这样就安全一些了!” 第二天早晨,我正整理着书包,妈妈苦涩着脸,对我说道:“得了吧,陆陆,你不用上学了,武斗了,学校已经停课了!” 嘿嘿,这倒挺好,我最讨厌上学,可是,我却想念都木老师:“妈妈,那,我的老师呢?她不上班了?” “老师,”妈妈答道:“都下乡了!唉,”妈妈叹了口气:“你爸爸也得下去,明天就得走!” 我放下书包,乘妈妈不注意,偷偷溜出家门。我首先来到李湘家,想询问一下她的爸爸卡斯特罗是因为什么事情惨遭揪斗。可是,李湘家的房门紧紧地闭锁着,任凭我敲酸了手指头,也是无人应答,失望之余,我又溜到金花家。 “金花,”我轻轻地推开金花家的房门,金花和她的妈妈呆呆各自坐在木椅上。“金花。”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金花身旁,正欲张嘴说些什么,吱呀一声,金花家的房门又被人推开,大蚂蚱与另外两我不认识的个中年男人面孔阴冷地走进屋来,金花的妈妈慌忙迎接出去。我的目光无意之中与大蚂蚱对视到一处,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冷冷地哼一声:“哼——,” “快请进,快请进!” 金花的妈妈堆着苦涩的笑脸,把大蚂蚱几个人让进里间屋,然后,重重地关上屋门,我隐隐约约听到一阵轻轻的锁门声。没过多长时间,屋子里便传来金花妈妈低沉的呻吟声以及木板床吱呀吱呀的响动声,我心里好生纳闷:金花妈这是干么?这种哼哼叽叽的声音,只有妈妈与爸爸在一起做那事的时候,才会听得到的。 我和金花面面相榷。“他们又玩我妈妈啦!”金花附在我的耳边,悄悄地对我说道,眼眶里噙着几滴泪水:“陆陆,妈妈为了不让爸爸被批斗,就陪着那几个革委会的干部玩,昨天晚上,那几个人在我家住了一宿!他们轮流玩我妈妈,把妈妈玩得直喊累,昨天夜里,我被妈妈的喊声惊醒了几好回,后来,干脆睡不着啦!我听到妈妈说:饶了我吧,我实在是太累啦,腿都抬不起来啦!” 我们这栋宿舍楼每间屋子的房门上都有一扇小窗户,金花家房门上的小窗户贴了一张旧报纸,有几处已经破损。我搬过一把椅子,蹑手蹑脚地登上椅子从报纸的小破孔向屋内窥视。 屋子里三男一女四个人均脱得精光,个个赤身露体,每个人的小便处都附着一层浓密的黑毛。 金花妈妈仰面躺倒在木板床上,她也是朝鲜族人,可是,身材却没有我的都木老师那么丰满、那么壮硕,但是,皮肤比都木老师细白一些,黑毛没有老师的浓密,但是有些乱纷纷的,毫无规则地布满整个小便,连肛门的四周也长出许多黑毛,金花妈妈的阴唇很小,深深地隐藏在阴阜里。 一个身材魁梧,壮得象头大公牛似的男人咬着牙,兴致勃勃地抽插着金花妈妈的小便,他的力量很大,每当双腿撞击到金花妈妈洁白的大腿内侧时,便发出清脆的、叭叽叭叽的响声。同时,他的手掌不停地抓挠金花妈妈的黑毛,金花妈妈痛苦地咧咧嘴,眉头紧锁,她不敢大声喊叫,怕外屋的女儿金花听见。金花妈妈伸出手去,企图推开那只抓挠黑毛的大手,却“啪”地一声被打了回去。 大蚂蚱骑在金花妈妈的脖颈处,把他那只瘫软的鸡巴插在金花妈妈的嘴里。 我曾偷听到大人们谈论起大蚂蚱时,说他是个阳痿,看来的确是这样,无论金花妈妈怎样给他吸吮,他的鸡巴却总是非常失望、无法勃起。 另外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坐在床边吸着大前门香烟,一脸淫态地欣赏着金花妈妈的裸体,有时还伸过头去仔细审视着鸡巴是如何频繁出入的金花妈妈的小便的。过了一会,他扔掉烟蒂,推了推那头大公牛:“你先歇歇,来,让我玩一会!” 大公牛很不情愿地把粗大的鸡巴从被捣捅得一塌糊涂的金花妈妈的小便里抽了出来,矮个子立即走马上任,他端起金花妈妈的两条大腿,扑哧一声把他那根细小的、包皮很长的鸡巴捅进金花妈妈淫液横溢的小便里。 大公牛一步跳到木板床上,拍了拍大蚂蚱光溜溜的肩膀:“你先下去抽根烟吧,让她给我也啯啯!” 大蚂蚱站起身来,摸着始终也没有勃起的鸡巴,垂头丧气地下了床。 大公牛嘻皮笑脸地把粘满分泌物的鸡巴插进金花妈妈的嘴里,金花妈妈皱了皱眉,拔出鸡巴,试图用手擦拭一下。大公牛哪里肯依,不容金花妈妈擦拭,再次恶狠狠地塞进金花妈妈的嘴里:“尝一尝吧,这是你自己的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金花妈妈正皱着眉头很不情愿地给大公牛吮吸着鸡巴,矮个子突然凑了上去,一把推开大公牛,那根细小的鸡巴还没送到金花妈妈的嘴里,粘乎乎的精液已经喷涌而出,溅在金花妈妈的脸上、嘴唇上、脖颈上。金花妈妈伸出手刚想擦拭,大公牛按住她的手,再次将鸡巴塞进她的嘴里,并把她嘴唇上的精液往嘴里抹。 此情此景,看得我心惊肉跳,心率加快,如果不是嘴巴太小,我的心脏肯定会从嘴里蹦跳出来。而金花则低声地抽泣着,纤细的小手频频地抹着红肿的眼睛。 金花妈妈出卖肉体给那几个造反派头头,任其蹂躏,虽然使自己的丈夫暂时躲过了灾难,不再被揪斗。可是,夫妻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严重的危机。每当金花爸爸想起自己的女人被他人肆意轮奸,自己的女人在他人面前,作尽了世上所有的下流事情,心上就好似扎上了几把锋利的尖刀。男子汉大丈夫,沦落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意思,并且自已的政治问题并没有完全了结。 一天深夜,金花爸爸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死亡,他用家里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割开了自己的大大动脉,鲜红的血水一直流淌到对门林红家的小走廊里,吓得我好时间再也不敢登林红的家门。 金花爸爸死后不久,金花妈妈用一根麻绳在厕所里悄悄吊死。我亲眼看到金花妈妈被装进塑料袋里,被几个男人生硬地拽扯到楼下,咕咚一声,扔进大卡车里。 几天之后,金花的舅舅赶来把金花领走,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金花,再也抠摸不着她那紧紧绷绷的小便。 …… (二十七) “唔——,唔——,唔——,” 阴森可怕的走廊里再次传来卡斯特罗那近乎绝望的呜咽声,妈妈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卡斯特罗又犯病了!” “妈妈,”我悄声问妈妈道:“李湘的爸爸怎么啦?为什么被批斗啊?” “跟金大炮一个样,顺嘴什么都说,该说的也说,不该说的也说。本来他家的成份就不好,这一乱说,还能有他的好哇,李湘的妈妈为了划清界限,跟他离了婚,带着李湘回老家了,没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呜——,呜——,呜——,” 真是祸不单行,我们可怜的卡斯特罗因管不住自己的嘴皮子,屡次三番地被揪斗,李湘的妈妈又离他而去,意志本来就极其脆弱的卡斯特罗,根本无法承受这一连串的打击,我们的卡斯特罗工程师神经彻底崩溃了。 他赤裸着上身,哭哭涕涕地满走廊乱跑,跑够了,跑累了,便在雪白的墙壁上信手涂鸦,很快,一部比毕加索还要毕加索的惊世赅俗之作横空出世,卡斯特罗久久地盯着自己的大作,嘴里则语无伦次地嘟囔着:“什么啊,什么啊,这都是什么啊!……” 嘿嘿,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别人又怎么能看明白呢? 完成大作之后,卡斯特罗工程师乘兴跃上走廊的窗台,他一脚踢开破窗户扇,象《列宁在一九一八》里的马特维耶夫那样纵身跳下楼去,嗨!这个卡斯特罗啊,做起事情来,总是颠三倒四,丢东忘西的,这不,纵身跳楼之前,为什么不非常响亮地大吼一声:“瓦西里!”,就这么匆匆忙忙地跳了下去、不声不语地跳了下了去,真是美中不足,让我好长时间还为他感到莫大的遗憾。 咕咚一声,楼房微微颤抖了一下,卡斯特罗工程师登时摔得脑浆迸裂,乌乎哀哉! 妈妈再也不允许我到走廊去玩耍,我自己也不敢去了,并且,走廊里再也看不到一个小伙伴的身影,每天早晨,妈妈便拎着沉甸甸的大铁锁,对姐姐说道:“大傻子,”妈妈的面色还是那么的冷漠、语气严厉地叮嘱着我可怜的姐姐:“你别光顾着自己玩,你可要看好陆陆,不要让他到处乱爬乱摸,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打断你的腿,听到了没有?” “嗯,”姐姐无比胆怯地点了点头,待妈妈啪地一声将房门锁死后,姐姐则摇身一变,像个小大人似地站在我的面前喋喋不休起来:“小弟,不许摸这个,这是电源插座,摸了会电死的!” “陆陆,你干啥呢,哎呀,我的妈啊,你怎么能拧煤气开关啊,那样,咱们都会被薰死的啊,快过来,快过来,你老老实实地坐在这看姐姐给你跳皮筋!” “……” 姐姐不容分说地把四处乱串的我按在凉冰冰的木椅子上,然后,她从抽屉里拽出那条多处断裂的,不知系着多少个接头的破皮筋,姐姐将皮筋的这一头挂到床腿上,然后再将另一头系在木椅子腿上,接下来便有来到去地瞎蹦乱跳起来,一边跳着,嘴里还一边叽叽喳喳地哼唱着我听得耳朵都磨起了硬茧的老旧歌谣。 我对跳皮筋这种只属于女孩子的游戏从来不感兴趣,我呆坐在木椅子上,闲极无聊之下便中了邪似地啃咬着已经舔啯得又红又肿、充溢着酸腐气味的大姆指。 “姐姐,”我一边舔啯着手指头一边央求姐姐道:“姐姐,别跳啦,咱俩玩一会摸瞎子吧!” “不玩,”跳得满头大汗的姐姐没好气地摇晃着那个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脑袋:“不玩,不玩,不跟你玩,你总玩赖,总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掀起毛巾看我藏在哪里啦,我不跟你玩!” “哼,不玩就不玩呗!” 我气鼓鼓地扑通一声平展展地趴到地板上,然后又哧溜一声像条泥鳅鱼似的钻到了黑漆漆的、脏乎乎的床铺底下。我瞪着眼睛以一个探险者非常专业的目光在床铺底下仔细地搜寻着,企盼着能够找到一些可以寻开心的玩具。 我伸出手去在积满灰土的地板上胡乱地摸索着,哦,这是什么,他妈的,这不是妈妈早已穿开了帮的破皮鞋吗,滚,一边去吧。嗯,这又是什么,嗨,这不是爸爸的游泳裤吗? 咦,爸爸的游泳裤咋扔到床铺底下啦,休息日的时候,爸爸为了到湖里去游泳,曾经挖地三尺地找寻他的这条游泳裤,可是说什么也没找到,气得他抓耳挠腮,而妈妈则站在一旁兴灾乐祸地说道:“活该,找不到就别游去啦,游泳有什么好玩的啊,难道你不知道,前几天,三楼的老于是怎么死的吗?不就是因为游泳淹死的吗!” 嘿嘿,我终于恍然大悟,这一定是妈妈干的好事,为了阻止爸爸不再去湖里游泳而发生料想不到的意外事故,妈妈趁爸爸不注意,偷偷地把他的游泳裤塞到了床铺底下。 望着手中的游泳裤,我决定帮助妈妈继续把爸爸的游泳裤隐藏下去,于是,我咬了咬牙将手中的游泳裤狠狠地塞进了妈妈的那只破皮鞋里。 做完了这件事,我心满意足地扭转了一下身体,啪,我的脑袋不慎撞到了什么东西,我调转过头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定睛一看,嗬嗬,在我的眼前非常意外地摆放着一只沉甸甸的大皮箱,我伸出手去轻轻地推了推,哇,好重啊,我按奈住无比兴奋的心情,悄悄地绕到大皮箱的后面,然后运足气力双手同时推动,哗啦一声,大皮箱终于被我从床铺底下给推了出来。 我兴奋异常地从床铺底下钻了出来,一把掀开大皮箱,姐姐一脸惊愕地望着我:“小弟,你又干什么呢,你又瞎翻腾个什么啊,看把屋子折腾的,到处乱七八糟的,等妈妈回来的时候,又得揍我啦!” 我置姐姐的警告于不顾,尤如发现宝藏似的一头扑到大皮箱上,这是什么? 啊,原来是一本又一本印刷精美、装帧考就的毛主席语录,我对这些玩意丝毫不感兴趣,我一股脑将成堆的裹着红塑料皮的、大小各异的红宝书统统掀翻到地板上,然后继续在大皮箱里胡乱翻找。 哦,这又是什么?这不是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照吗,嘿嘿,爸爸年青的时候可真英俊洒脱啊,梳着铮亮的大背头,笔直挺括的中山装上别着一支闪闪发光的英雄金笔,而浓妆艳抹的妈妈则穿着一件光彩夺目的花旗袍无比温顺地依偎在爸爸宽阔的肩膀上。 当啷啷,哗啦啦,我的手突然触碰到一堆坚硬的什物,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我低下头去仔细地瞅了瞅,我的眼前顿时一亮,在大皮箱的最底层,摆放着一枚又一枚造型优美、精雕细琢的毛主席像章。 姐姐也被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四射的毛主席像章深深地吸引住,她俯下身来轻轻地拿起一枚大如菜碟的毛主席像章,试图挂在自己瘦弱的胸脯上,而我则抓起一把铁制的、瓷制的、玻璃制的、大小各异的像章一枚接着一枚地挂在了胸前,继尔又拣起一本红通通的毛主席语录,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在屋子中央非常卖力地挥舞着,同时又疯狂地蹦跳起来:“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 姐姐握着那个菜碟似的大像章再次跳起了破皮筋:“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 “……” “梆——,梆——,梆——,……” 我与姐姐正跳得起劲,身后的暖气管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随即便发出一阵紧似一阵的脆响,这是楼下那位长着白毛女般的头发,骂起人来咬牙切齿的小脚老太太在发出抗议,严重抗议我和姐姐因蹦跳而震动了楼板从而搅醒了她的美梦。 “梆——,梆——,梆——,……” “呜——,呜——,呜——,……” 听到那剌耳的响声,玩兴正浓的姐姐先是茫然地一楞,继尔便一脸无奈地扑倒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绝望地抽涕起来:“呜——,走廊不让去,阳台不让上,皮筋也不让跳,我还玩什么啊,呜——,呜——,呜——,……” 走廊,哦,走廊,我突然想起来了,姐姐呜咽之中挤出的这句话让我立刻想起了那条给我和整个宿舍楼里的小伙伴们带来无穷快乐的大走廊,想起了我们终日在铁栏杆上猿猴般地爬上爬下的情景。啊,好痛快啊,好快活啊。可是现在呢,我被妈妈无情地反锁在屋子里,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 “姐姐,”我的胸前仍然挂满可笑的像章默默地走进厨房,我抓起两块冷慢头又抱起了糖罐子,我悄悄地走到姐姐身旁:“姐姐,别哭啦,不让跳就不跳呗,来,咱们吃慢头吧!” “不吃,不吃,我要跳,我要跳皮筋!”姐姐冲我发起了犟脾气,我不再理睬她,一个人坐到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啃起了硬如石块的冷慢头,然后又一勺接着一勺地往嘴里塞着凉冰冰的白砂糖。 “你就知道吃,吃,吃,你是猪哇!”看看天色渐渐黑沉下来,哭红了眼睛的姐姐机械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她一边整理着被压得皱皱巴巴的衣服,一边脸色冷漠地教训着我:“小弟,天快黑啦,妈妈快要下班啦,你还不赶快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等妈妈回来,看你把家折腾这个样子,不得揍死我啊!” “嗯,”我答应一声,非常不情愿地扔掉冷馒头,然后慢吞吞地踱到大皮箱旁,在姐姐的帮助下我顾头不顾尾地将红宝书和大像章胡乱塞回到大皮箱里。 “哗啦”房门轻轻地响动起来,姐姐呆呆地说道:“妈妈回来啦!” …… (二十八) 我就这样,与姐姐一起,终日被妈妈反锁在屋子里,糊里糊涂地度过一个又一个无聊的一天又一天,每天我都条件反射般地企盼着妈妈开启房门时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又是一个可恶的早晨,我知道妈妈又要将我和姐姐反锁在屋子里,度过那漫长如年的一天,我一边系着扭扣一边瞪着无神的双眼,怔怔地望着妈妈手中那把极其可恶的钥匙串,心里恨恨地诅咒着。 “该大死的,你给我听着,……”妈妈一面摆弄着钥匙串一面冷冷地对姐姐说道:“现在外边很乱,昨天半夜你没听见楼下到处都在打枪吗?你们俩个可千万不能到阳台上去玩,听到了没有,嗯?外边有什么热闹也不能爬窗户看,听到了吗,嗯?” 妈妈一边说一边用尖细的手指点了点我的脑袋瓜:“你要是敢出去看热闹,一不小心就会被子弹打碎脑袋的。你们自己在屋子里好好地玩,饿了厨房里有馒头!听到了没有,嗯?好啦,时间不早啦,我得上班去啦!” 哼,妈妈,你说的倒是挺好听的,你上的什么班啊,学校早就停课了,学生都在家里闷着呢,这件事可是妈妈你自己亲口跟我说啊,妈妈,你就明说得啦,你不就是要参加什么革委会,想成为积极分子,往上爬吗! 说完,妈妈拎起小皮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她开始准备锁门啦。 “哎,×老师啊,我有点事,把林红放到你家吧!”杨姨拉着林红的手,对妈妈说道,我顿时兴奋起来,能够与林红反锁在一间屋子里,我多少还算有点幸福感。 “行啊,来吧!”妈妈爽快地答道:“行啊,把他们都放在一起吧,这也是个伴啊!”妈妈把林红推进屋子里,然后,咔嚓一声,将房门紧紧地锁死,末了,她还非常让我气愤地轻轻的拽拉几下大锁头,看看是否锁紧。 “姐姐,”一分钟也闲不住的林红问姐姐道:“咱们玩点什么啊,跳皮筋吧!” “跳吧,跳吧,”我表示赞同,讨好地把姐姐的皮筋拽出来递到林红的手中:“你们玩跳皮筋吧,我来当裁判!” “不行,”姐姐不停地摇晃着脑袋:“不行,不行,楼下的老太太不让跳,一跳她就敲暖气管,晚上下班的时候还要上来找妈妈告状,然后妈妈就,就,就打我!” “那,那,那咱们玩点什么呢?”我突然兴奋地提议道:“姐姐,咱们玩摸瞎子吧!”说完,我已经将一条白毛巾握在了手心里,我伸出右手冲着林红嚷嚷道:“来,黑黑白,谁输就蒙谁的眼睛!” “去,”姐姐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白毛巾:“摸瞎子也不能玩,咱们在楼上到处乱跑,楼下的老太太还得敲暖气管子,晚上还得找妈妈告状,我还得挨揍,感情妈妈从来不打你啦!” “姐姐,”林红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塑料绳:“姐姐,咱们玩翻绳吧,这用不着四处乱跑,不会惊动楼下那个老太太的!” “好哇,我最愿意玩翻绳啦!” 于是,我们三个人脱掉鞋子翻身上床紧紧地围拢在一起,饶有兴致地玩起翻塑料绳的游戏,可是,我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做起来难免笨手笨脚,结果,一次又一次地把塑料绳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 “你真笨!”林红一边吃力地整理着打了死结的塑料绳,一边毫不留情地教训着我:“笨蛋,看你把这绳子弄成啥样啦,不会翻就别瞎翻,一边呆着去,看我们是怎么翻的!” “哼,”我不服气地转过身去,赤着脚跳到地板上:“不让翻就不翻呗,谁愿意翻那破玩意咋的!” “哈哈哈,太好啦,你看,姐姐,这个图案多好看啊!” “真漂亮,林红,这是谁教给你的啊?” “妈妈,是妈妈,是妈妈昨天才教会我的!” “哇,又是一个漂亮图形,咱们应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 “……” 两个小女孩越翻兴致越浓,完全沉浸在游戏带来的欢乐之中,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像两只无忧无虑的小燕子似的欢声笑语着,四只纤细灵巧的小手你来我往地穿插着淡粉色的塑料绳,令人无法想像地变幻出一个又一个使我眼花缭乱、羡慕不已的精美图案。 羡慕之余我又嫉妒起来,为了引起她们的注意,为了让她们知道我的存在,我决定作点什么,可是,我又能作点什么惊天动地之举,才能引起她们的关注呢?无意之中,我发呆的目光突然停滞在桌子上那台收音机上,我悄悄地拧动了开关。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嘿,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 顿时,一股股强烈的、震耳欲聋的、发散着浓烈火药味的、歇斯底里的、声撕力竭的吼叫声以不可阻挡之势在静谧祥和的屋子里,原子核分裂般地爆炸开来,整个屋子剧烈地震颤着,窗框和门框阴阳怪气地吱吱乱叫着,强烈的声浪呼哧呼哧地撞击着我的鼓膜,两只耳朵登时嗡嗡作响。 “哎呀,你干什么呢,还不快点闭了它!”林红慌慌张张地扔掉塑料绳,两小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她皱着秀眉冲我大声喝斥道:“快点闭了,我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你干啥啊,是不是又想把楼下的老太太吵醒啊!”姐姐奋不顾身地跳下床来,咔嚓一声不容分说地关闭了发疯般吼叫着的收音机。 “那,我玩点什么啊!”我百无聊赖地嘀咕道:“你们玩翻绳,又不带我,那,我玩点什么啊!” “玩打仗!”林红跳下床来哧溜一声跑到厨房里拎起了一把大条帚:“来,我陪你玩,咱们玩打仗!” “好哇,”我立刻乐得合不拢嘴:“好哇,好哇,我最愿意玩打仗啦,谁跟我一伙,林红,你跟我一伙吧!” “哼,”林红小嘴一撅:“想得美,谁跟你一伙啊,男孩跟男孩一伙,女孩跟女孩一伙!” “可是,”我顿时傻了眼,整个屋子里只有我一个男孩啊:“林红,就我一个男孩啊!” “那你就自己一伙吧,谁让你愿意玩打仗啦!”姐姐冷冷地说道。 “开始喽,小心!”正当我感到势单力孤之际,林红手中的大条帚已经毫不客气地向我袭来,我手忙脚乱地躲避着。 我们三个人模仿起马路上大人们天天玩的、十分剌激的、非常有趣的武斗游戏,林红挥舞着大条帚,姐姐抡起了她的破皮筋,而我则操起了托布把,三个人就这样在屋子里兴致勃勃地搞起了武斗。 性格泼辣的林红首先向我发起凌厉的攻势,条帚把雨点般地落在我的头上、背部、胳膊上。姐姐也不甘示弱,那重重地落在我脊背上的破皮筋,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望着心爱的林红和尊敬的姐姐,我手中的托布把迟迟不肯挥舞过去,是啊,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与女孩子一般见识,打女孩子算是什么本事啊,想到此,我举着托布,仅仅招架着,决不回手,可是,两个女孩却丝毫也不领情,继续猛烈的攻击着我。 渐渐地,我再也招架不住两个女孩的强大攻势,手中的武器——托布把被林红缴获。失去武器的我捂着脑袋落荒而逃,我慌不择路地跑到了里间屋,把床单挂在晒衣绳上,然后抱着头躲在后面,企图以此抵挡住两个小女孩的疯狂进攻。 林红很快就把床单挑落到地板上,已经无处躲藏的我,此时唯一的出路就是钻到床板底下去。 “你投降不投降!”此刻,林红握着原本属于我的武器,那只长长的托布把狠狠地指着我那冒汗的鼻子尖:“你服不服?” “服了,林红,我服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 “投降不投降?” “我投降,我投降!” “缴枪不杀,快点把手举起来!”姐姐带着胜利者无比自豪的微笑,命令我道。 “我投降,我举手!” 我垂头丧气地从床底下爬出来,在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的嘲讽声中无可奈何地举起了双手。 “靠到墙边那去!”林红继续在我面前挥动着那根托布把:“靠到墙边那去,我们要把你枪毙掉!” “别,别,”我急忙央求道:“别啊,别枪毙我啊,我不是已经投降了吗!” “反革命都要枪毙的!”林红的态度异常坚决。 “别,别枪毙我,林红姐,”我立刻改变了口吻,异常讨好地称林红为姐姐:“林红姐,别枪毙我,我,我有宝贝送给你!” “哦,”林红最喜欢我称呼她为姐姐,这样的称呼可不是每天都能听得到的,只有在我有求于她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我才不得不称呼她为姐姐。 “好吧,”林红的态度有所改变:“那就留下你一条狗命吧,你有什么宝贝啊,还不快点拿出来,给我看看!快,快点拿出来!” “是,林红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取来!” 我放下双手,再次钻到床铺底下,将昨天发现的那只大皮箱呼哧呼哧地推了出来,我非常乖巧地在林红面前打开了皮箱盖:“林红姐,你看,我有这么多的宝贝啊,你喜欢哪个啊,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吧!随你便拿!” “哎哟!”林红扔掉托布把,低头看看了豁然敞开的大皮箱,脸上显出了失望之色:“就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林红姐,你看!”我抓起一枚毛主席像章在林红的眼前展示着。 “哼,”林红则不以为然地嘀咕道:“就这玩意啊,我家也有,我家还有夜光的呢!” “什么夜光的?”我转过头去问姐姐:“姐姐,啥叫夜光的,好玩吗?” “好玩,就是,就是,……” “嘿嘿,”林红抢过姐姐的话茬:“笨蛋,连夜光像章都没见过,告诉你吧,戴着那种像章在黑天里走路,就比如在咱们那黑乎乎的大走廊里时,像章能发出非常非常耀眼的光芒,这回你知道了吧,笨蛋!” “哦,这是什么!”林红从箱底拽出一捆五颜六色的报纸和画册:“是画报,来,咱们歇一会,看看画报吧!” 说完,林红抱着沉甸甸的画册再次跳上床铺,我们小心奕奕地解开扎捆着报纸和画册的卷绳,哇,一幅幅花花绿绿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彩色画面立刻映入眼帘。我们兴奋异常地翻腾着,年长一些,见识广一些的姐姐和林红争先恐后地给我讲解着,尤其是好为人师的林红,她指着一幅幅画面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这个长着大鼻子的家伙是赫鲁晓夫,是个老苏修!” 我低下头去,看了看林红用手指不停在点划着的老苏修赫鲁晓夫,哇,好赅人啊,赫鲁晓夫露出长毛的大鼻子比紫茄子还要长,骇人的大嘴巴里伸出两枚令人生畏的、能把人撕得粉碎的大獠牙;而狰狞丑陋的美国大兵,额头上贴着硕大的狗皮膏药,手里握着一颗可怕的、可以把地球炸烂的原子弹;最为滑稽可笑的当属刘少奇,他吐着血红色的、滴着鲜血的狗舌头,四条腿走路,屁股后面还托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不伦不类。紧随其后的,是一条张牙舞爪的美女蛇。 “它是王光美!”林红指着青黑色的美女蛇对我说道:“她是刘少奇的老婆。”说完,林红顺手从地板上拣起一根刚刚吃完的冰糕棍问我道:“陆陆,你看,这是啥?” “冰糕棍呗!”我一面欣赏着画报,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那,你能把它撅折吗?”说着,林红把那根冰糕棍塞到我的手里。 “哼,这还不好办,你看!”方才被林红打得屁滚尿流,败退到床板底下,最后,非常可耻地举手投降,现在,如果我连一根冰糕棍还撅不折,我还是不是一个男子汉啊? “啪!”无辜的、可怜的冰糕棍被我无情地拦腰撅为两段,我带着得意的微笑把被腰斩的冰糕棍送到林红眼前,不停地摇晃着:“林红姐,你看,冰糕根让我撅折了吧!” “刘少奇的老婆真缺德,人家拿棍,她给撅折。” 噢,这套顺口溜林红是从哪里学来的啊?我怎么一次也没听说过啊,刚才被林红痛打了一顿,丢尽了颜面,这一次又钻进她设计好的圈套,被她无端地愚弄一番。 “哈哈哈,你是王光美,你是刘少奇的老婆!……”林红泛着红晕的脸蛋上,显露出无比愉悦的笑容,她欢快地跳跃起来,姐姐则捂着嘴巴跟着林红哧哧哧地轻声讥笑我。 唉,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咋这么倒霉,老天爷,我到底得罪谁了? 每当我们在一起玩耍时,林红总是想尽一些办法取笑我、挖苦我,仿佛不这样做,她就不快乐、玩得不尽兴似的。 …… (二十九) 我和姐姐终日被妈妈无情地反锁在牢笼般的屋子里,过着毫无意义的、度日如年的生活,我对这种死囚般的生活已经彻底厌倦,望着似乎永远都停滞在天空中的那面如死灰的太阳,我搞不明白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每天所能做的事情除了吃饭、睡觉,再就是舔吮早已被舔吮得又红又肿的手指头,或者是钻到床铺底下,怒气冲冲地翻腾着几乎被扯烂的废旧书刊,以及叮当做响的毛主席像章。 就在我那脆弱的神经行将崩溃之际,一贯对我的悲惨遭遇视而不见的老天爷,突然大发慈悲地赐给我一位圣母般的秀美少女,从而把我从绝望之中拯救出来。 “嫂子!”一位丰华正茂的少女,拎着简朴的、但却极其整洁的行装,莫名其妙地推门而入,在我朦朦胧胧的记忆之中,我感觉到她似乎是我的姑姑,以前曾经来过我家,正在厨房里愁眉不展地忙着烧饭的妈妈,看到这位从天而降的少女,顿时喜出望外:“芳子,哎呀,芳子来啦!” “嫂子!”美丽的少女俨然以房间主人的目光环视着凌乱不堪的屋子:“我哥给家里去了信,说他在山沟里劳动锻炼,家里没人照顾,我妈就让我来了!” “哦,”妈妈说道:“好啊,好啊,太好了,唉,你哥哥被单位派到五。七干校,劳动锻炼去啦!家里就我一个人,真要累死我啦!” “唉,”少女闻言,立刻拧紧了秀眉:“一个念大书的人,除了写字、画图,从来没有干过农活,我哥哥他能吃得了那个辛苦吗,他会干什么活啊?” “没有办法啊,入了党,就得积极,只好主动提出干校锻炼锻炼!回来了,好提干啊!” “嗨,我真是弄不明白,你们一天到晚都忙乎些什么啊,正经的工作放着不干,整天就想着运动、运动,连作梦都想着运动,家里的事情一点也不管,你看看,啊,这屋子是怎么搞的啊,乱七八糟的,哪里还象个过日子的样啊,简直跟猪圈差不多!” “陆陆,”妈妈拽着少女的手臂冲我和姐姐说道:“你们的姑姑来啦,快过来,都过来,还不快点叫姑姑啊,快叫姑姑啊,你们这两个笨嘴的玩意啊,真不懂事!” “姑姑好!” “姑姑好!”我和姐姐怯生生地叫道。 “你瞅瞅,你瞅瞅!”望着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我,少女姑姑一脸不悦地冲着妈妈开了腔:“嫂子,你瞅瞅,你瞅瞅,你光顾着在单位里积极啦,看把孩子弄得,哪还有个人样啊,就跟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似的,唉,……” “芳子啊,”妈妈狡辨道:“芳子啊,你哥哥他不在家,这家里家外的就我一个人,我还有病,身体不好,哪能顾得过来啊!哎哟,”说着说着,妈妈突然哭丧着阴沉沉的脸庞,一只肥手煞有介事地按在了额头上:“哎哟,哎哟,芳子啊,我好迷糊啊!” 说完,妈妈活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呼哧一声瘫倒在床铺上,有气无力地叹息起来:“芳子啊,你可来啦,我都要累死啦,快帮嫂子把衣服洗洗吧,家里的脏衣服都快堆成山啦,我都没有可换的衣服啦,唉,真累啊,……” “嫂子,你歇着吧,我来干!” 言毕,姑姑放下行装,哗地一声掀开我家那口棺材般的大红柜,然后,伸出手去一把接着一把地将里面的破衣服、脏裤子、烂袜头一股脑地拽出来,抛撒到地板上,继尔又掀掉所有早已失去本色、揉搓的满是皱纹的大床单,落满尘土的地板中央立刻堆起一座五颜六色的小山丘。 望着眼前这座异味四溢的小山丘,姑姑转身走进了黑漆漆的厨房:“我的妈妈哟,这还叫厨房啊,这地方还能做饭啊,到处都是油乎乎的,摸哪哪粘手哇! 好家伙,这锅里的饭都馊啦,我的大侄和大侄女可是怎么吃下去的呢,竟然没吃坏肚子,真是老天爷养活啊,唉,傻子睡凉炕——全凭时气壮!” “芳子啊,”仰躺在床铺上的妈妈假惺惺地说道:“你刚下火车,先歇歇吧,这些脏衣服明天再洗吧!” “嫂子,没事,我不累!” 风尘仆仆地赶到我家的姑姑,一下火车便忙碌起来,姑姑有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活,在我童年的心目中,可爱的姑姑已经成为我家完全免费的、却又非常尽职尽责的小保姆。 姑姑正值十八岁的豆冠年华,浑身上下充满着少女那迷人的勃勃生机。姑姑中等身材,体态略微有些发胖,肤色稍显黑沉,她梳着一对乌黑闪亮的粗辫子,方方正正的圆脸上镶嵌着一对不很出色的,但却非常慈祥和蔼的大眼睛。 多少有点让我遗憾的是,姑姑的两腮非常可笑地向外突起,但是,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审视姑姑的两腮,这种缺憾似乎给人一种端庄安祥的美感,反正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无论是从身材上还是从容貌上来品评,我圣母般的姑姑均没有达到窈窕淑女所应具备的那种极其刻苛的标准。但是,在我的心目中,姑姑永远都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女人,因为我评价美女的标准绝对绝对不是只局限在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如果只有漂亮脸蛋才可以称得上美女,那我认为她不是美女而是一只冷冰冰的花瓶。 姑姑最为出色的地方,最令我折服的地方是她那绝对超一流的女红,任何人一经欣赏过姑姑精心裁剪缝制出来的衣物,均无一例外地发出由衷地啧啧赞叹之声。 只要姑姑到来,只要姑姑来到我家,我和姐姐从此再也不会象囚犯一样被妈妈无情地,终日反锁在冷冷清清的、监狱般的屋子里;只要姑姑来到我家,我从此再也用不着上顿下顿地啃食着那比石块还要坚硬的冷馒头,并且,姑姑不仅仅只给我和姐姐烹调可口的饭菜,同时,还为我的女伴林红热饭盒;只要姑姑来到我家,她便一步不离地陪伴着我和姐姐在宿舍楼的院里子,自由自在地尽情玩耍;只要姑姑来到我家,我从此再也用不着穿那些扯掉半截袖子、缺少钮扣、撕开裤裆的脏衣裤;我爱姑姑,她给予了我母亲般的呵护,而这正是我目前最为缺少的,同时也正是我最为渴望的。 自从轰轰烈的运动开始之后,妈妈对我完全失去了兴趣,全部身心、精力都投入到运动中去,使我陷入一种绝望的失落之中。姑姑的及时到来,便我从姑姑的身上,重新寻回了昔日的、充满母爱的幸福生活。 姑姑虽然身材较胖,可是做起家务活来手脚却让我无法相信地麻利,你看,姑姑拽过一把木椅子,非常灵巧地爬上高高的窗台上,一只手抓着暖气管,另一只手一刻不停地擦试着挂满尘土、已经折射不进一丝阳光的玻璃窗。 哇,姑姑爬高的本领原来比我还要高超啊,羡慕之余,我突然为姑姑担忧起来,望着站在窗框上的姑姑,我非常害怕她稍不留心,会失足跌落到楼底下去,就象前不久那个纵身跳到楼下去的卡斯特罗,也就是中国的“马特维耶夫”那样。但是,姑姑以她那敏捷的、无可挑剔的机敏动作证明了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擦拭完玻璃窗,姑姑又将两把木椅子叠架在一起,然后象个杂技团的演员似的,拎着一把长条帚非常轻巧地爬上木椅子,清除掉棚顶上那一块又一块让人生厌的灰蛛网;打扫完天棚,姑姑又将沉重的大木床掀个大肚朝天,将拥塞在床铺低下的碎纸片、破罐头瓶、饼干盒等等垃圾杂物一扫而光;最后,姑姑将厨房碗柜里面目皆非的锅碗瓢盆全部翻腾出来,进行彻底的清洗,无论是碗柜、铁锅、杯盘还是碗碟,凡是经过姑姑的巧手一番眼花缭乱的擦试之后,立刻放射出耀眼夺目的光泽,一个个露出喜滋滋的笑容。 经过姑姑秋风扫落叶般的拾掇,我家原本杂乱无章、布满灰尘的屋子,得到了彻底的改观,所有的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明亮的窗户闪烁着令人赏心悦目的光芒。 “大侄啊,快把你的破衣服脱下来,你看看,这衣服脏得都有臭味啦!”话音刚落,姑姑已经不容分说地开始剥掉我身上那散发着异味的脏衣服,然后,将刚刚晒干的,折叠得方方整整的衣服一一给我换穿上:“你瞅你弄的啊,嗯,跟个要饭花子差不了多少,简直就象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啊!” 我亲爱的姑姑哇,看你说的,还像什么啊,其实,我现在就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啦! 我亲爱的姑姑的到来,使好吃懒做的妈妈心花怒放,她从此完全彻底地从繁重的、琐碎的家务活中挣脱出来。 “芳子,把这个给我洗洗!”妈妈天天都要换下一堆又一堆的脏衣服,丢到水盆里,姑姑那双细嫩的手掌抓握着一件又一件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姑姑的额头滴淌着如流的汗水,湿漉漉的衣物与木制搓衣板频繁地碰撞着,发出一阵阵让我无比心疼的、又让我心烦意乱的咔咔声。 “芳子,把这个也我给洗洗!” 姑姑这边还没有洗完,妈妈又将一堆脏衣服丢进了洗衣盆,甚至于自己换下来的内裤也让姑姑给她洗。 姑姑坐在厨房里,像个机器人似地揉搓着成山的衣服,而妈妈则无比悠闲地仰躺在刚刚铺垫上新床单的、软绵绵的、散发着香粉气味的床铺上,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浓茶,一面漫无目标的翻看着报纸。两只赤裸着的肥脚掌得意洋洋地相互擦摩着,发出诱人的哧哧声,看得我色心骤起,一对眼睛死死地盯着妈妈的白脚掌,真恨不得抱将过来,肆意啃咬一番。 我悄悄地溜到妈妈身旁,撒娇地将手伸进妈妈的酥胸里,妈妈挪移一下身子,以便我的抓摸,她爱怜地按揉着我的头发:“陆陆啊,你奶奶家人口多,” 我依在妈妈的怀里,美滋滋地抓摸着妈妈的豪乳,妈妈慢声细语地说道:“你奶奶家的粮食不够吃,你姑姑到咱家来,你奶奶家里可以省下一张嘴,农村人可能吃啦!” 豁——,听到妈妈这番无情无意的话,我突然讨厌起她了,我一把松开妈妈的酥乳。 “我可对得起你奶奶,我每年都给你奶奶家邮钱,还有许许多多的食品和衣服,没有我们,你奶奶家的人早就饿死、冻死啦!” 我从妈妈的怀里溜出来,我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出妈妈的屋子,我再也不想听妈妈的疯言疯语。 除了让姑姑没完没了地洗涤她的衣物,我那极其刁钻、苛刻的妈妈更热衷于让手红高超的姑姑给她缝制新衣服,每当发薪的时候,妈妈便一头钻进商场里发疯般地将一块又一块各种颜色的布料塞进她的手拎兜里,然后兴冲冲地跑回家来:“芳子,”妈妈把布料啪地一声甩到姑姑的眼前:“快,给我做件新衣服!” 姑姑放下其他的活计,默默地坐到缝纫机前,开始专心志致地给妈妈剪裁和缝制新衣服,经过一天的精心缝制,当姑姑将倾注着全部心血而完成的出色作品交给妈妈时,妈妈还未穿到身上试一试,便突然阴沉起可怕的脸庞,将新制缝出来的衣服往床铺上重重地一摔:“芳子,你这是咋搞的啊,你咋忘啦,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这种样式的衣服吗!” “哦,”姑姑俯下身去拣起衣服二话不说,再次坐回到缝纫机旁:“嫂子,你别生气,我忙乎忘啦,如果你不喜欢,没相中,那我就重做!”